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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唯在电影《黄金时代》中扮演的肖邦

《细雪》【日】谷崎润一郎着周逸之译林出版社出版

谷崎润一郎

女性成长之所以受到关注,是因为在城市化、中产化的大快速发展中,“乘风破浪”的新一代年轻女性进入了大规模重新定义生命、自由、生存、突破文化音障的重要时刻。

与西方社会不同,中国是直到40年前农业人口占大多数的社会,有些观念至今仍影响着整个社会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认识,铸造着女性生命的基本设定。 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女作家施泰纳说,婚姻把女性留给了“一半的生命”,新女性决不希望“在牢里过得愉快”。 这不是女性的“恐婚”,而是对自己命运的忧患。 只要社会把女性的生命定义为结婚和生育,女性的精神文化就会全部清算。 正如法国女思想家波沃娃所描绘的,女性只能分为四类:“结婚了、结婚了、打算结婚了、没能结婚、很痛苦”。

如何走出壁垒,打开女性生命迅速发展的新空之间? 在全球化的新背景下,用新的视野审视东方文学中关于女性命运的探索,可以越来越发现女性在历史方针中成长面临的压力与矛盾,以及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矛盾。 特别是中国作家肖邦和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他们的小说关注女性的命运、女性的生存和女性的价值。 他们的代表作都是女性,写着女性人生的痛苦、期待和无法控制的结局。 “随风破浪”的现代女性,重读他们的作品,对自我认识、人生探索、成长有特别的应对和参考价值。

肖邦:女性获得自由的第一步需要多次独特的生命创造性

萧红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另外三人是吕碧城、石评梅、张爱玲),但在四人中,她的命运是最坎坷的。 1911年,她出生于哈尔滨市呼兰区的大地主家庭,31岁死于香港,在短暂的一生中,经历了许多幸福和不幸。

在幼年肖邦生活的中国,人们还过着以前流传下来的乡村、封闭的生活,但在社会的一部分,现代教育扩展到城乡。 肖邦和上一代女性不同,首先会出现在她接受的“新教育”中。 她从9岁到( 1920年),19岁断断续续地读了呼兰县,从哈尔滨到北平,小学,中学,高中。 现代意识的启蒙和熏陶,使女性感受到现实生活的巨大冲突,产生了更强烈的抵抗意识。 这和当时新文化运动在迅速发展中面临的抵抗一样,也通向那个时代新文化的追求。

在这种普遍的社会文化背景下,肖邦更有别的女性特殊情况,这与她以后命运的起伏有直接关系。 萧八岁时( 1919年),她的生母去世了。 这对女孩的成长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以色列心理学家叶利希诺伊曼在他的《原型女性和母权意识》书中指出,男性和女性在童年初最重要的是与母亲的原始关系,母亲和宝宝完全处于“心灵统一”的状态。 但是在之后的成长中,男孩经过“自发性——发现”的阶段,“原型男性从原型女性中解放出来,儿子从母亲中解放出来”。 与女孩不同,在她和母亲的原始关系中,各自的“自我性”一致,母亲和女儿保持融合的状态,女孩没有男性的“自我性-发现”,在获得与母亲的一贯性的同时停留在“自我性-残存”的阶段,独立性和解除 叶利希诺伊曼的见解来自荣格心理学,重点是阐明女性的“集体无意识”,但在阐明肖邦的精神特质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参照价值的。 萧红幼年失去母亲,早日断绝她与“母亲”这一文化母体的关系,生存的基本方向处于不可靠的漂移之中。 萧红觉得家人除了祖父以外都不喜欢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让她感到冷淡。 其他女孩能接受的生活,对她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她小时候被父亲强迫和别人订婚,早就订婚了。 她认为父亲对她没什么感情,不太在乎,但现在必须安排她的命运,让她和不爱她的人结婚。 这在封建社会很常见。 而且,女孩直到十五六岁才结婚。 但是肖邦19岁( 1930年)结婚,她不安,不遵守规则,不想被别人支配命运的性格,从这里强烈出现。 现在的一些研究者认为萧红个体对环境的感觉也不一定完全符合她真正的生活。 根据现在看到的资料,她父亲的心还对她有亲情,担心她的生活,但在感情表现方面没有那么直接。 萧红31岁去世后,她的父亲不太好过。 女儿长年在外流浪,很少见面,但父亲说“女儿能留下‘死生场’真是太好了”,讲述了父亲的关心和重要性。

萧红的逃亡是一件非常引人注目的事件,因为她逃到北平,寄居在北平读书的表妹陆哲舜,和结婚的这个男人一起生活。 这个选择至少证明了两点。

其一,那个时代,一个女性想独立生活在社会上,缺乏很多基本条件,寄宿在一个男性的生活中,是没办法的选择。 这不是偶然的现象,欧洲19世纪的小说无论是《简爱》还是《傲慢与偏见》,女性的幸福与痛苦,必然与一个或多个男性有决策性的依赖关系。 在20世纪前期的女性文学中,例如1937年出版的丹麦女作家凯伦·布里克森的著名小说《走出非洲》中,女性主人公依赖男性走向世界,最后在许多生存历史中往往达成了自主自由的自我发现

其二,行动性是女性自我解放的第一要素,行动力弱的人往往只能谈论解放和自由。 在男性权利社会中,所有的逻辑都是男性化的,女性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无法预料自己行动后的很多复杂结果。 这产生了一些惊险的女性解放路径:“乖戾”的反叛行动,往往产生了超出自己想象的连锁效应,这意外地打开了女性前所未有的异度空之间。 这完全违背了“三思而行”的行为规范,但对迈出了自由第一步的女性来说,这是爆炸性的人生武器。

萧红去北平和表哥汇合,她从来没想到,表哥的钱丢了后,抛弃了她一个人逃回了老家。 后来的生活混乱了:萧红回家,又逃走了,在哈尔滨与当初拒绝的结婚对象汪恩甲同居,怀孕六甲时,汪恩甲下落不明,认识萧军,告别,嫁给端木玫瑰良,流亡香港……她总是异 这样的故事,放在平凡的女性身上,它多么受不了,像撕裂的花一样,一片片地散落在冰冷的水里,最后消失了。 但这不是肖邦的轨道。 她漂流,她痛苦,她经常陷入困境。 但是,一切都在痛苦中成为艺术的独特,人类不可替代的精神果实。 因为是她写的,她的生活不断变化,推动了她的文学热情,使她在现实的痛苦之外,又开辟了精神的再生之地。 文学是肖邦的《乘风破浪》生命之书,离开了文学的创造,她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她的生活起伏很大,一切都在改变。 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文学的再三,不断地通过写作来支撑自己的人生。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她出轨,这种出轨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压力和崩溃,文学给她带来了温暖和慰藉。 这是文学的普遍情景:创作的动力大部分不幸福,刺痛,大部分作家都要写东西,创作中必须感到遗忘和自由。

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萧红一走上了文学之路,打开了所有的生命价值。 她有表现世界的天然特征,小说的画面感非常好,可以用非常精致、高传达度的复印件来描绘视觉,不会用主观感情破坏在她的视觉中看到的世界。 这样的传达不是简单的再现和描写,而是包含着对苍生的悲哀。 这是特别重要的因素,她的文案发自内心,但远远超过了自己。 她决不沉浸在自恋的自怜封闭中,而是对平凡女性的生与死投以视线,呼唤着整个世界的良知。 优秀的作家都有伟大的地方:关心时代和社会的大问题,用自己的创作打破现实的坚硬,打破什么样的痛苦之源。 肖邦是富于人性感的历史基点,继续写作,披荆斩棘,负伤前进。

从1933年发表第一本小说《弃子》到1941年写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8年写了将近100万字。 考虑到她的流浪状态,这是个奇迹。 当然肖邦的天分是必不可少的。 她出色的视觉记忆给了她敏锐生动的描写能力。 这个能力在人类的原始时代比较普遍,当时没有复印件,人们一边用视觉识别世界,一边在记忆中分类整理。 随着人类的进化,人类开始用越来越多的符号、思维、逻辑整理世界,对原来影像的记忆能力、凝固能力逐渐减弱。 作家这个群体,特别是女作家,保留了很多这样的原始能力,能以高新鲜度描写所看到的事物,再现生动的万物。 为什么有的作家一直在写,却写不出这个世界的丰富? 他们这方面的能力很弱,基本上是用理念和逻辑写的,所以写的文案充满间接感,没有接触到世界的温度,本质上,他们不适合进入文学创作。 萧红在这方面表现得特别好,在她的作品中句子非常清淡,直接。 她用《呼兰河传》画城市,不是从自己的感觉开始写,而是从视觉上逐步推进,从这个小镇的全景、中景、近景一步一步地写,街道、各种店、城隍庙、各行业着色,慢慢地从城市向更小的城市移动视点。

肖邦的文学意义对女性文化的生存作了重要的说明:她有接触世界、感受世界的能力。 从创作的特质来说,她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女性独特的文学创造力。 英国女作家伍尔夫在关于现代小说的复印件中说,男作家最大的弱点是没有时间,时间细腻程度少。 时间必须融化在一些细小的地方,融化在非常多而杂乱的感觉中。 在性别限制下,男作家的创作比较轮廓化,很少渗透到生活的细润深层。 这不是才能的问题,而是性别的限定。 但是伍尔夫作为女作家最大的问题点,没有空之间,大部分也谈到了生活在自己心里。 因此,女作家如何有这个世界的无限广阔空之间呢? 在这个问题上,萧红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才能,文学是她最好的舞台,她对此着迷,描绘了广阔的艺术空之间。

谷崎润一郎:所有的新女性都必须对抗“完美的压力”

谷崎润一郎( 1886—1965 )和肖邦的社会文化背景大不相同,出生在东京,家开米,家还不错。 与萧红相比,他没有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力,活得很舒适,在东京大学学习,属于社会的中上层。 一起看谷崎润一郎和肖邦,很快就知道时代性的不同。 肖邦是女性以前传达的痛苦,贫困和贫困。 谷崎润一郎描绘了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转型社会中的精神困境。 最典型的作品是他的长篇小说《细雪》。

是《细雪》播冈家的四姐妹,失去了父母。 大姐鹤子邀请上门女婿,二姐幸子特别和有钱人结婚,生活很安心。 在以前流传的生活中与相夫教子的两个姐姐不同,老三雪子和小妹妹妙子有很大的问题。 雪子是接受现代教育,上英语专业学校,吸“西式”的女性,但她的社会理想是从以前就传下来的,像她两个姐姐一样,老了想找结婚对象,成为有身份的全职太太。 《细雪》的第一脉络是雪子的五次相亲,相亲对象都在40岁以上,妻子死了,或者因为其他各种理由是单身的男人。 都是40多岁的男性,因为物质财富几乎积累,足以让妻子过上不从事以前传下来的工作的生活。

雪子的选择不能说完全是古典的。 她还在找自己心中的人。 即使找不到,她也想在遵守规则的“相亲”中找到“什么事件大致都是我说的,想随心所欲地生活”的人。 还是想实现个人自由。 从心理诉求来看,她想得到现代人生的真相,但想生活在安全稳定的家庭女性结构中,将自古以来流传的利益和现代利益都纳入自己的愿望中。 这是变革社会一些女性的致命伤:不仅想拥有以前流传下来的罕见生命,而且整个世界都如自己所愿,风平浪静,这个幻想使自己陷入了矛盾的困境。

雪子的自我对立有时代的根源。 20世纪30年代的日本,另一方面军国主义横行和掠夺。 另一方面,工业化的浪潮不断涌入,社会风向不断变化,各种企业品牌、流行进入大众生活,电影等新文化激发了人们费用的欲望,年轻人开始追求新鲜活跃的生活文案。 雪子作为学英语的女儿,脑子里有新的思想观念,但她的婚姻道路还那么古老。 这正好概述了许多年轻女性的精神路径:心里有成千万的新想法,但苍白而又走向古老的生存。 谷崎润一郎以“细雪”的形象,痛切地写下了为了“完美”而不得已成为“落樱”的雪子的悲剧。 结果,雪子35岁,相亲了好几次,终于有了11岁的女儿,虽然没做好工作,但和家里的好男人结婚了。 她心里最难过的不是因为这桩婚姻是爱一起去的,而是穿新娘的时候,沉重的想法。 如果今天穿新娘的人不是我就好了。 雪子想起了后来第一次去相亲。 那时才21岁,十几年过去了,接吻了那么多次,绕了个大圈子,但找不到想结婚的人。

“细雪”不仅反映了雪子的精神贫困,也反映了女性普遍存在的矛盾:想走新路,和独立、自由、精神相通的人一起生活。 但是,害怕困难,想在以前流传下来的安全中得到避难。 有别的路吗? 这就是谷崎润一郎想传达的要点,集中出现在四姐妹中的小妹妹妙子身上。 妙子幼稚,冲动,情窦初开时,与富有儿子的奥畑纠缠在一起。 后来,她遇到了板仓和三好,感情之路很曲折,私奔,未婚先孕,流产了……虽然让家人非常痛苦,但自己“谈笑风生,妙语连珠”。 在雪子看来,这个妹妹真的太沉沦了,“不知廉耻”。 但是,表面野性之后,妙子有着自由的心。 她和三个姐姐最大的区别是她不想在男人的庇护下保护小鸟给人生活,她必须独立开拓自己的天地。 “她想做对社会更有意义的事。 从自己的天分、兴趣、容易掌握技术等条件出发”。 她决定做衣服,努力去法国学习,“进步一定也很快。 我相信这样做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独立的员工”。 为了掌握越来越多的社会能力,她去“胡同的艺妓院楼上”学习跳舞。 这是“认真家的女儿”绝对不会来的地方。 大家都不理解她这样的“名门闺秀”为什么一心一意地想“赚钱,成为劳动女性”。 只有远大的历史理解她。 历史只承认实践,只承认创造性劳动。 幼稚地不相信什么听起来像新宣言。 黑格尔和马克思为现代生存画出了明确的红线:独立、劳动、专业的生命,同时又是依赖、循环、停滞的不雅行为。 妙子的选择很难,但有新女性的决断和毅力。

妙子自古以来就是女性向往现代的转型期代表,非常不完全,即使在叛国中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是那一代人的宿命。 从旧时代走向新世界的女性并不理想。 因为没有案例,没有应该遵循的道路。 完美的标准只能以前流传下来找里面。 以前流传下来的女性,社会有成熟的规则,生活有成熟的形态,不需要思想,遵循哪个规则看起来是完美的。 追随心中的现代女性,总是在摸索中,树枝散乱,一步一步乱,成熟是在漫长的反复试验后,一辈子都不成熟。 谷崎润一郎的优点正是写下了这种“不完全”中的美,妙子在一片碎片中重建了自己的爱和事业。 她最后和年轻人三好结婚了,不需要房子的遗产,担心会给男性带来压力和自卑感。 她的自由是不依赖别人,毅然面向未来生活。 这需要很大的力量。 很多现代女性面对这样的“不完美”被认为是恐惧,“完美”的压力破坏了很多人生的选择。 这个关也是严格的检查,区分了虚假的理想主义和真实的勇敢者。 虚假的理想主义本质上是昂贵的,都要依靠外部条件的风调雨,渴望社会的普遍赞美。 如果有必要翻山剪荆棘,很快就会败北,甚至抱怨社会环境“不理想”。 真正的理想主义者的“风”在自己心中,无论面对怎样的波浪,都可以扬帆远行。

妙子的悲欢从东方女性的立场出发,说明了全世界女性的独立和迅速发展是多么困难的过程。 产业革命以前,欧洲普通女性几乎找不到足以在社会上自立的工作,结婚是人生中唯一的选择。 英语中的“spinster”(高龄未婚女性)一词可以看作是一个标志,由“纺织工”一词进化而来。 因为英国16世纪的高龄未婚女性无处可去,在家晚上也纺线,赚取微薄的收入。 局面的变化来自产业革命,大量的纺织工厂、初等教育、医院、城市基础服务需要“东西廉价美丽”的女性劳动力。 在社会需要的大趋势中,1800年以后,欧洲突然出现了鼓励女性“单身是福的”的论调,赞扬单身女性的大量存在为社会劳动积累了巨大的“后备部队”。 二战期间,美国数百万女性进入军需产业,男性们“惊讶”,发现女性在流水线上的效率超过男性,细腻耐心,发挥着坚韧的“优良品质”。 产业革命后男权社会肯定女性为“人力资源”,当然不是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赞扬和尊重,而是按照资本主义的“诉说和供给”的逻辑运营,完全符合男性经济理性中的“诉讼灵活性”。 尽管如此,在这样曲折的历史轨迹中,女性得到了空前的社会参与,积累了家庭事务以外的人生经验,提高了政治、道德、文化的自主意识。

看到“随风破浪”的现代女性,再次阅览肖邦和谷崎润一郎,就能看到两个不同历史阶段的女性生存的时代主题。 从基本生存到精神探索,文学永远提出生命的疑问。 法国思想家波沃娃写下了女性选择的生与死:“女性为什么没有要求与男性平等地共享世界? 女性现在参与世界事务,但这个世界依然是男性。 男性对此深信不疑,女性也几乎没有疑问。 不想成为他、不想和男性交易的女性意味着放弃男性这一优秀水平同盟带来的各种利益。 因为在这个女性面前有放弃自由,放弃独立的诱惑。 这条路很危险。 因为踏上这条路会被被动地引导,会被迷惑和毁灭,会被别人的意志支配,进而受挫,被剥夺各种价值。 但是这条路看起来也很容易走,女性可以避免在这条路上引起独立生存中包含的极度紧张。 ”。 波沃瓦指出了躺在今天越来越多处于转型时期的年轻女性面前的大问题。 怎么选? 任重道远。 (作者梁永安,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标题:“重读萧红与谷崎润一郎:哪些“乘风破浪”的女性无不重新定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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