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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手稿

【大家】

编者的话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迅速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维护中华文化的角度,立足现代中国的现实,符合现在时代的条件,面向现代化、世界、未来,面向民族科学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 作为我国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民族学家和社会活动家,费孝通为我国现代哲学社会科学的迅速发展作出了开拓性的努力,他留下的700多万字作品是时代的宝贵记忆。 本文作者概括了费孝通一生的学术经验,说“从实际上看世界,三级二跳论中国,差序结构要求乡土、多元一体认可,富民愿望,在城乡边远地区重新行动,文化自觉强九州,不同稳定天下” 费孝通的学术研究勾结了他提出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和“志向在于富民”的野心,很好地处理了理论与实际、学术与应用、高度与普及的关系。 他的学问为国家作出了贡献,关怀人民,对社会有用,对学术有意义,为后辈学人做了标杆。

模仿别人的传闻

费孝通( 1910—2005 )毕业于燕京大学社会学系和清华大学研究院。 1936年到1938年在英国留学,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接受马兰斯基教授的指导,主修社会人类学。 回国后,他从事社会学、社会人类学、民族学的教育和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费孝通对中国少数民族的状况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他写的《江村经济》(即《中国农民的生活》)、《乡土中国》首次将社会人类学的做法用于现代农村著作的研究,受到社会学界、人类学界的好评。 曾任第七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名誉主席。

从1987年到1990年,我有幸跟随费孝通在北京大学社会学系获得了博士学位。 专业方向是边远地区的开发。 在从事民族研究近30年的历史中,我对恩师的民族研究思想也步调一致,总是陷入一城一地的局部理解状态。 突然回顾起来,我发现费孝通没有孤立地研究过民族问题。 他从“民族”这一常见的文化现象开始。 或者,以此为线索,继续推进对人类文化的认识,其终极目的是使社会变得更好。 他以社会人类学的独特视角,不断提高文化研究的内涵和外延,在“志在富民”的表现下,为实现中国的现代化而不懈努力。

费孝通从14岁开始发表文案,关于文化他大学毕业后,其毕业论文《亲迎婚俗的研究》根据地方志的资料,目的是找出结婚时“亲迎”习俗在中国的分布状况,考虑中国文化的传递和变异。 同年,他又发表了《中国文化内部变异研究例》一文,指出“研究社会变迁实际上只是比较不同的文化状态追寻其过程”。 所以研究中国社会的变迁必须从其文化状态开始”。 这个时候,他说的文化,已经是社会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不仅是正规的,也和中国的实际联系在一起,当时比较先进。

费孝通的文化思想首先受益于他的大学老师吴文藻。 当时燕京大社会学系结构功能主义的解体方法非常流行,继续进行社区研究的实地调查,在当时的世界社会人文研究行业处于领先地位。 1936年,吴文藻在哈佛大学百周年校庆时去了美国,正好遇到了马凌诺斯基。 他向这个功能学派的大师介绍了中国社会学和人类学嫁接的新探索。

听了吴文藻的介绍,马凌诺斯基很兴奋,说中国很棒,走得这么大胆,也知道打算去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留学的费孝通。 因为这个马凌诺斯基一回到英国,就从他的大弟子福斯那里接手费孝通,亲自指导他攻读社会人类学博士学位。 费孝通和福斯也因师生关系成为师兄关系,分别成为马凌诺斯基的一首一尾的两大弟子。

费孝通原本打算用大瑶山的调查材料写博士毕业论文,福斯认为江村(江苏吴江开弦弓村)的调查更有代表性,奠定了费孝通成功的机缘。

燕京大社会学系给予费孝通系统的社会人类学训练,他借了吴文藻的所有个人藏书,为更广泛的学科奠定了基础。 1933年的本科毕业论文表明费孝通真正理解了什么是文化,文化一定有三个要素,广义而不狭义。

燕京大学毕业后,吴文藻向清华大学推荐了费孝通。 1933年,费孝通成为清华人类学系唯一的硕士生,师事史禄国。 历史国家是俄罗斯著名人类学家,长期从事西伯利亚和通古斯文化调查研究。 他给费孝通制定了六年的学习计划,目标是从体质人类学开始,然后是语言学、文化人类学,把他培养成通才。

1935年,费孝通按规定毕业,准备去英国留学。 史禄国也因情况结束了清华的教育生涯。 但是六年的计划只实施了两年,史禄国建议费孝通出国前进行野外调查。 因此,在吴文藻和史禄国的推荐下,费孝通和新婚妻子王同惠开展了广西大瑶山的实地调查。

这次调查对费孝通学术的迅速发展非常重要,可以说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和民族学家的出发点。 这次调查也非常悲壮,王同惠为了救他睡在大瑶山上。 2005年,受费宗惠和张荣华的委托,我有幸带领学生进行了大瑶山70年的跟踪调查,出版了《大瑶山70年变迁》一书。 年,借用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和人类学研究所的创新项目,我还带领团队进行了大瑶山80周年变迁的跟踪调查,年出版了新书,召开了研讨会。

费孝通的许多着作中,第一本应该读的是《花蓝瑶社会组织》,这本书只有六七万字,是根据王同惠的调查笔记,费孝通整理完成的。 吴文藻评价说,用这样短的文案,剥竹笋般地如此完善和精炼民族文化,是费孝通作为功能学派的人类学家,第一次完善和表现了文化结构。

《花蓝瑶社会组织》是费孝通首次实地调查的成果,《江村经济》是第二本。 在细品“江村经济”中,费孝通调查研究新动向。 他学习了两年马兰斯基,特别是参加每周五的“今天的人类学”讨论,学科基础越来越充实。 博士毕业后,费孝通马上回到战火纷飞的祖国,于1938年10月末辗转到达大后方昆明,在云南大学社会学系工作。

此后不久,费孝通选择了庐丰县的村庄开始了内地农村调查。 “云南三村”重视类型和比较,代表着其文化研究思想的另一个飞跃。 费孝通的第一阶段是什么是文化,如果想明确文化如何被调查、如何被分解、如何被研究,“江村经济”和“云南三村”就代表他的文化研究进入了第二阶段。

马凌诺斯基在《江村经济》中写的第一句话是“我敢预言费孝通博士的《中国农民的生活》(即《江村经济》)一书将被认为是人类学实地调查和理论事业迅速发展的里程碑”。

马兰斯基说,第一层意味着“江村经济”突破了文野之别,人类学迄今为止对野蛮民族进行了调查研究,费孝通将其一下子应用到了拥有数千年文明史的中国。 第二个意思是,迄今为止的人类学研究是被称为先进民族的学者,以高水平、俯视低民族的视角进行研究和殖民地调查,费孝通开拓了当地人研究本土、研究自己民族的先河,说“人了解自己的民族。

费孝通的文化自觉思想可以说是从马兰斯基的这句话开始的。 “人知道是很重要的”,那个“根”可能是从这个序言开始的。

其实,马凌诺斯基说了更重要的理由。 他最欣赏的是“江村经济”中包含的对人类的关怀,对人类命运的关怀,“费博士看到科学的价值真正在于为人类服务”,特别是这本书不是静态的文化结构研究,而是关于文化变迁的研究,还有社会科学是哪个 我反复阅读了这篇序言,终于领悟到其中的深刻意义,但“江村经济”能在社会学研究行业产生这样的影响,是基于此。

我跟费先生开过玩笑。 “先生,你的《江村经济》在社会学讲经济。 我的《羌村社会》才是正宗的社会学研究。 你关注父系血缘的社会功能。 看母系血缘平衡功能,你的书不全面。 ”。 这时,老先生笑着说:“很有趣! ”。 我当然没有和恩师讨论的那么愚蠢,但那样的男人和孙子一样自由的讨论,想想就心潮澎湃。

费孝通在“江村经济”序言中证明了他文章的目的。 “正确理解基于现在存在的事实的情况,有助于将这种变迁导向我们想要的结果。 社会科学的功能在这里”他学习人类学决不是为了改变外国学位,而是为了制造高雅的话题。 他真的想改变这个社会,“社会科学应该在指导文化变迁方面发挥重要的作用”,这也是梅林斯基非常享受的地方。

费孝通写道——

我确信“我的人民肩负着重任,为现在的斗争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但是,不管过去的错误和现在的不幸,人民经过多次不懈的努力,中国将再次作为伟大的国家屹立于世界。 本书不是消失的历史记录,而是用百万人的血写的世界历史新篇章的序言。 ”。

《江村经济》显示了费孝通文化研究的第二个趋势,即诱惑型文化的变迁,我们的学科必须做什么? 就是让社会变得更好,积极让这个社会向好的方向变迁。 从那以后,费孝通一直这么做。

费孝通的《我的这一年》有助于理解当时的知识分子是如何面对改造的。 1948年4月,他和张东荪、雷洁琼等一起来到西柏坡,在解放区,他们途中看到民工推着独轮车,打红旗,没有士兵护送,拉着粮食、枪弹药,汹涌奔流前进。

费孝通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说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得到天下,因为他们得人心。 为什么能得到人心,因为中国共产党处理了中国的基本问题。 《江村经济》最后一章说:“中国农村的真正问题是人民的饥饿问题。” 国民党政府说了很多,中国的问题实质上是土地问题,是农民太贫困的问题,这是中国革命的根源。

费孝通完全看到大众自发的革命潮流,他被彻底震撼和征服了。 从那以后,他埋头建设新中国,无论从事什么事业,其研究总是勾结着一种思想,即诱惑社会文化的变迁。

1957年,费孝通第二次来到江村,调查结果在《新注意》上的连载还没结束就被“右派”了。 改革开放后,再次捡到了大瑶山调查和江村调查。 1978年,他第二次登上大瑶山,接着访问了三次江村。 沿着这两点的追踪调查,开始了“行重行”的研究,形成了他晚年的两个调查线索:一是边远地区的开发,一是城乡的关系,为此重复了几十年。

改革开放初期,费孝通提出为了搞好全国人口这一象棋,需要边远地区、城乡两个“眼睛”。 1984年,他正式开始了在边远地区开发的调查研究。 内蒙古农牧结合部的调查发现,民族地区存在“两个不平衡”,即自然生态不平衡和人文环境不平衡。 根据包头钢铁厂的调查,他发现“包钢和包人都需要”,提出了打破“围墙经济”的国企改革构想。

沿着城乡关系这条线,费孝通从三访江村开始,逐渐从村子上升到镇上,提出“小城镇,大问题”,提倡农工互补性,为乡镇公司的迅速发展大声疾呼。 各地快速发展经验的实地调查显示,他总结了以集体经济为主的苏南模式、“三来一补”的珠江模式、以个人民间公司为主的温州模式、中原农村家庭经济等许多快速发展模式。 从这里上升到整个地区的迅速发展思路,他最早提出了规划南岭开发区和九加二的珠江三角洲大开发。

1986年,费孝通在兰州说:“展望西北未来,如果向西部市场前进,不仅有青藏高原,还有新疆、海外中亚和中东的一系列国家。 你们确实有广阔的天地,比沿海地区好。 ”。 1991年,他在《凉山行》中提出攀西开发区的构想,激活了“西通缅、印、孟南方丝绸之路”,激活了自古以来就有的南北两条丝绸之路,目前已发展成为国家级“一带一路”建设。 1990年,他在天津以“口与腹”为比喻,提出了环渤海湾经济圈的构想,现已成为京津冀一体化战术。

费孝通文化思想迅速发展的第三阶段,以1990年他80岁生日时提出的四句话为标志。 “各美各美,美人美与美,天下大同。 ”。

面对经济全球化,1997年,费孝通正式提出了文化意识思想。 这是“社区研究进入心理学研究”后的再次思想升华。 1998年,他退出公职,对影响其学术的几位名家大师进行了系统评论,重新体味他们的文化思想,开始将自己的文化探索纳入“文化自觉”阶段。 这也成了他学术人生的最后议题。

费孝通在“关于‘文化自觉’的一点坦白”中写道——

“学习社会人类学的基本态度是‘从果实中求知’,首先要对自己的乡土文化进行认知,认知不是为了保护它,重要的是为了改造它,创造所谓的新东西。 我提出“文化自觉”时,并不是从东西方文化的比较中看到中国文化有什么危机,而是在对少数民族的实地研究中首先提到了这个问题。 ”。

实际上,20世纪80年代末,费孝通在中国东部发达地区的调查中,在当地农民家中发现了无书无书的热情。 这不仅不符合中国社会“耕读传家”以前的传承,也不符合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平衡迅速发展的现代理念。 因此,他提出了“富裕了怎么办”的历史问题,民族地区文化不平衡现象更使他担心。

1997年,在北京大学举办的第二届社会人类学高级研讨会上,鄂伦春族学者坦率地向费孝通提问:在现在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人口只有5000人的鄂伦春族生活在偏僻的深山中,生产力低下,嗓子

“保护文化还是保护人”的尖锐问题,让费孝通飘飘欲仙,他亲自去黑龙江省哈尔滨、佳木斯、同江等地考察,探望嗝屁族同胞,不仅发表了“小民族大家庭”的文案,而且还发表了国家民委组织的“人口少”。 进而联系到中国社会文化失衡和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冲突”,深刻感受到文化变革的重要性,提出了“文化自觉”的概念。

“可以说文化变革是当今人类共同的问题。 所以我说“文化自觉”的概念从小可以看得很大,从人口少的少数民族可以看到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共同的问题。 其意义是,生活在某种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觉之明”,理解其起源、形成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及其迅速发展的趋势,它加强了对文化变革的自主能力,使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 ”。

费孝通晚年思想的核心可以总结为“文化反省”和“文化自觉”,这是其一生认知文化、研究文化的必然结果。 1998年,他出席了北京大学举办的“二十一世纪文化自觉和文化间国际系列讲座和第三届社会文化人类学高级研讨会”,题为“从反省到文化自觉和交流”、“世变方激,匆匆补习”

通过重读学术经典,特别是反思几位恩师的学术思想,费孝通对终身文化研究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从马凌诺斯基的文化发现和分解中,进一步理解史禄国“心理学”和认可水平的文化意义,提出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必须打破学科界限,从更大的范围认识和反思文化问题。

费孝通把中国社会文化的变迁概括为“三级二跳”。 近百年来,中国从农业文明进入工业文明。 但是以工业化和城市化为指标的第一次现代化还没有完成,中国正在迅速进入以新闻化和智能化为指标的第二次现代化。 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创造了世界文化变迁的奇迹,相应留下的问题也特别多。 “通过我这60多年的经验,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我们生活在悠久历史的中国文化中,但中国文化本身至今还缺乏基于事实的系统知识。 我们的社会生活还处于“由之”的状态,还没有进入“知之”的境界。 而且,我们的生活本身已经进入了世界性的文化转型期,虽然不可避免地使人们困惑,但其实不仅是我们中国人,还面临着21世纪世界人类共同的危机。 ”。

因此,费孝通特别强调文化自觉的重要性——

“文化自觉是生活在某种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的“自觉之明”,是指理解其起源、形成过程,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发挥作用,即其意义和其他文化的影响和迅速发展的方向,没有“文化回归”的意思,而是“复古” 意识到是为了加强对文化快速发展的自主能力,适应新环境获得对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 ”。

不仅详细定义了文化自觉的概念,费孝通还说:“文化自觉是一个困难的过程:首先要认识自己的文化,根据对新环境的适应力来决定取舍。” 理解接下来接触的文化,取其精华,去除其糟粕,吸收。 各文化自觉后,这个文化多元的世界可以相互融合,形成有共同同意的基本秩序和各文化的和平共处、各舒长、合作快速发展的共同规范。 ”。

和是不同的

人类如何面对21世纪“经济一体化、文化多元化”的时代特征,构建和谐的地球家园成为费孝通思想的一大问题。 经济全球化时代的文化认可更引起他的密切关注,将一生的调查研究和教育研究积累结合起来,他综合运用多学科的理论和知识,提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结构”理论,有力地认识经济全球化时代中国各民族的团结和快速发展 不仅在国内外学术界引起了强烈反响,而且在年第四届中央民族就业会议上成为定义中国民族关系和方向的核心概念。

费孝通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结构”中说明了“中华民族”的形成过程和结构层面问题后,他又提出了“和而不同”的民族秩序论,说明了具有文化差异性的民族“如何和平共处在政治经济组织中”的“一体化”问题 “对中国人来说,追求“天人合一”是理想的境界,是“天人”。 这种“和”的观念成为中国社会内部结构各种社会关系的基本出发点。 在与不同民族交往时,把这种“和”的理念放在具体的民族关系中,出现了“和而异”的理念。 这和西方的民族观念大不相同。 这是历史迅速发展过程的差异,即历史经验的差异。 所以,中国历史上的“和而不同”也是我多元一体理论的另一种说法。 承认不同,“和”是世界多元文化必走的道路,否则会发生纷争。 不能只强调“同”而“和”,那只是毁灭。 “和而不同”是人类共同生存的基本条件”这与美国学者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形成了鲜明的应对,符合人类迈向光明未来的大趋势。

作者:徐平,中央党校文史部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央民族大学、四川大学、新疆师范大学兼任教授,国家民委决定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西藏智囊团专家、世界民族学会副会长、中国民族学会常务理事。

(本版的图像都是资料图像)

标题:“费孝通:从实求和 志在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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